平衡(1 / 1)
楚弋睡眠浅,醒得比较早,缓过前几秒的迷糊状态,意识率先清晰,垂眸望去,江芜仍安稳地睡在他的怀里,楚弋侧了一下身子,微微低下去亲吻她的额头,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软肉,温热的触感从指腹传来,真实而确切,不是梦境,也不是幻觉,像确认过真实性后释怀的笑了。
假期开始,回到榕城后楚弋更加肆无忌惮,家也不回了,就赖在她那。
江芜问:“不回家没有关系吗?”
“没关系啊,我前几年也不在,他们也好好的。”
江芜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,她一直知道楚弋和家里的关系不算融洽,却没想到已经疏远到了这个地步,甚至连表面的维系都不愿再做,就连当初丁聿告诉她楚弋被送到医院这件事她都不太能够理解,楚弋那会儿确实很不正常,可是那里有父母这样对待自己小孩的呢。
她原本以为,楚弋不回家过年,只是和家人之间存在着难以化解的隔阂和心结。
望着此刻正窝在沙发里,神色平静翻着杂志的楚弋,他的性格,乍看之下好像和之前相差无几,依旧带着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执拗,偶尔流露的霸道也一如往昔,但是,细细想来,很多东西早就改变了,从前的尖锐被磨去些许,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沉静的底色,这并非天性使然,更像是在无数次被迫的妥协中,无奈生长出的成熟。
这种变化,总蒙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忧伤。
只是,对江芜,他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,除了生病那次,是完完全全地把脆弱摊开在她面前。
想到这,江芜也就没再赶他,不然哪一天又要病怏怏、可怜兮兮地出现在门口。
而且,楚弋动手能力还挺强,好多东西是妈妈之前留下的,她舍不得扔掉,随着时间的流逝,难免显出老旧之态,楚弋见了,总会拿起工具,将它们一一修复妥当。
江芜自己当然也能做这些事,但她渐渐发现,将这些交给楚弋,似乎能带来一种奇妙的平衡,看着他专注修理的背影,听着那些细微的敲打声,家里仿佛也多了几分安稳的气息,她也因此获得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。
再次见到ochi时江芜也认识了楚弋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,挺高挺健壮的,眉宇间能看出和楚弋有三分相似,但是气质截然不同,一见面小孩子就极热情夸张的恭维她,“姐姐,我知道你,高考状元,特别厉害……”
楚弋见他凑得太近,话又太多,本能地伸手揪住他的后衣领,将人往后拽了半步,同时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,示意他适可而止,楚天赐先是答应,等楚弋一放开他就轻哼一声,爆料,“是我哥告诉我的,他手机里还保存了你当时被采访的照片……”
话没说完又被楚弋拽走。
那一年,除了学校和老师,恐怕没有人比远在异国的楚弋更关心她的高考成绩,虽身处陌生的环境,却时刻关注着家乡的新闻,反复刷新学校的公众号,从中翻找有关江芜的信息,看到了就截图,再保存她在其中的照片。
江芜抬起头,望向一旁别过脸去的楚弋,他耳根隐隐泛红,紧抿着唇,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僵硬,透着股无处遁形的窘迫。
觉得非常不好意思,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,被拿到当事人面前说,就变了味道,简直像把那些隐秘到近乎偏执的惦念,全都赤裸裸地公之于众,让他觉得自己像个……不正常又不可理喻的变态。
当晚他不好意思地想躲,被江芜当面拦住,她朝楚弋伸手,“照片我看看,当时拍了我没保存。”
楚弋一下就红了脸,下意识摇头否认,“没有。”
“好吧。”江芜没有纠缠,只是表情淡了下去,楚弋心一提,拿出手机翻了几下把照片翻出来递给她,问:“那会儿剪头发了?”
江芜又恢复笑,“嗯,可以节约更多的时间出来学习。”
照片的像素较现在偏低,显得里头的人有距离感,而且那时候短头发,面容比现在青涩许多,真有些恍惚的感觉。
看着这张图像,江芜心里涌起的更多是暖意。她把手机递回去,诚恳地道了谢,被楚弋捏了下脸,“说谢谢好奇怪。”
“就是很谢谢你帮我保存啊,这个也是我生命很重要阶段,被我不小心忽略了,谢谢你替我留下来。”
经她这么一说,楚弋也就撇去了心头那点别扭的羞赧,肩线一松,那股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劲儿又回到了他身上,心里激动又开心。
所以在江芜到浴室刚脱完衣服他就闯进来,不由分说地对她又亲又摸,最后折腾到大半夜才睡下。
从这件事后,江芜觉得自己对于楚弋的了解或许一直停留在很浅的表层,所以她就问,楚弋也说,避重就轻的说,三言两语带过,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怨怼,更没有丝毫诉苦的意味。
他描绘的图景太过风平浪静,以至于江芜便也顺着他的话,单纯地以为,他在国外的那些年,除了孤单些,大抵是过得不错的。
是到新年那天才完全了解,自然也是通过别人的口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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