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(1 / 2)
春离翻看着那些留影符,呼吸越来越重、越来越粘稠。
雨丝越细却越密,斜风扫在她身上,将寒意推进骨髓;敲开那匣子费了比她预想的还要多的力气,让她的手指不住颤抖。
在模糊的视线中,留影符里的寒一枝也被雨水扭曲了面庞。少女的、女童的人影似笑非笑,圆而大的眼瞳深处仿佛藏着难以言状的黑色漩涡。
春离觉得胸口骤然一紧,从那影像中蔓延出细如丝线的阴狠力量,如触手倏地抓攫住她,如毒素渗入肋间,如针刺入心房。
在春离的耳畔,渐渐响起一些低不可闻的呢喃。似响彻风雨深处,又似盘旋脑海。
模糊、而黏滞的音节,催促、催促催促与嘲弄。
四周的林木倾身逼近,枝影如弯刀,在闪电下亮出;风声里夹杂着轻响像是什么东西的脚步,却在她猛然回首时化为虚无。
——不、不不不、不对,现在要紧的是,二、师姐……师父……
心头涌起了强烈的焦躁和恐惧,今天积攒的一切负面情绪,顷刻间如风起云涌,在春离的体内汩汩上翻,从宫腔到肺腑。
到底、到底为什么?她搞不懂自己的情绪,搞不懂现状,现下是何时何地?本就不灵光的脑子已然无法思考,为何她心跳如擂?也许是饿了。也许是困了。是吗?也许是因为他不在。
她努力想辨清留影符中的画面,眼睛却被雨水与泪意同时模糊;心跳狂乱而失了节拍,谁的手伸入她胸腔内攥紧,令她呼吸支离破碎。
——难道、难道是中了什么诅咒。难道不准在晚上溜出来、是因为会这样……
春离用最后一丝挣扎着清醒的思维这样想道。她的意志正在一点点剥离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近乎狂乱的冲动——刀光、铁拳、利齿;去寻找、去打破这让她烦恼的一切、去撕碎一切意义、去献出自己。
“不……”
春离咬着牙吐出一个字,即将失去意识让她恐惧,恐惧让她更躁怒,她死死捏着那一迭留影符,力气却在飞速流失。天地在眼前缓缓倾斜,树林、雨幕与看不清的黑暗交织得一片粘稠,将她拖向更幽深的渊底。
她努力地将留影符塞入了衣衫内衬,最后的力气被用来驱动双手抱住自己的小腹。在她的身体无声地倒向湿冷的草地时,春离听到了不知谁人的低语。
“离……为什么……不听话?”
可她早已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了。
【无】
【万般皆无】
“……小离……小离。”
哥哥。
“小离……快醒醒……”
春离听话地醒来了。睁开眼便是莫惜风忧虑的面容,晨光撒在他的发梢。自己靠在他的怀中,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不适,反倒有些微微的暖意,因为被裹在他的外袍中。
“……哥哥。”如一只刚睡醒的猫,春离半阖着眼睛,慵懒地轻声应他。
“你没事……太好了。”莫惜风握着她的手腕,指腹按着她的脉息。他似长舒了一口气,眉间却仍解不开忧愁。
“我在哪儿?哥哥,现在是什么时候,这是怎么回事?”难得此刻,春离又在他怀抱里找到几分眷恋,能一股脑问他这些问题,这种有所依靠的感觉,让她短暂地忘记一切压迫而感到放松。
春离抬眼张望,夜里的记忆渐渐复苏——周围是潮湿的树林,此时雨过天晴,自然比那个可怖的夜里大为不同。
“我们进入禁地的第二天早上,小离,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?”莫惜风满是疑虑地紧盯着她,似乎有千万个问题想问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春离作头痛的样子起身,撇下了他的怀抱,也避开了他追问的目光。“我昨晚睡不着,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,我好害怕,就想出门看看……后来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,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……哥哥,你又为什么在这?”
“当然是发现你不在家,才寻到这里的。”莫惜风按下种种疑惑,简短地回答。
春离望着周围的景物,心中带着凉意。不知哥哥是如何找到她的位置,天留宗那么大,他寻了多久?他怎么猜到她会去哪儿?还是说他知道她在这儿?
又感受到待在莫惜风身边时那种隐隐的压力,春离记挂起昨晚砸开的那个匣子。
这让她心中骤然揪紧了,她四下一看,此处大概就是她昏倒前的位置,树林中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,昨夜的雨稀稀落落地在叶间滴答。
那匣子、还有她的斧头……!
春离紧张地转动眼珠在地上搜寻,匣子、应该是碎成片了的,但到处都没有——银亮亮的巨斧,倒是明晃晃地躺在不远的地上。
“那斧头是怎么回事,你还记得吗?”莫惜风也起身,站在她身侧。声音从春离耳畔的上方传来,听起来比平时更带些凉意。
“啊……是我的。”
春离咬着下唇回头,对上莫惜风蹙眉质问的目光。又道:“我为了比武大会下山买的,出门时为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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