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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:我自会周旋VS我绝不让你涉险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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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中,围绕她的词汇总是“病弱”、“需静养”、“莫添乱”,即便是关怀也带着小心翼翼的疏离。她早已将自己定位成精致的瓷娃娃,一个需要被保护、同时也容易被忽视的存在。

救治楼朝赋,于她而言,是绝境中的自救,是抓住一根或许能挽回自身性命的浮木,是一场冷静的利益计算。她从未想过,这仓促间的“举手之劳”,竟能换来如此郑重其事的感谢,尤其是……还夹杂着一句为“连累”而生的“抱歉”。

楼朝赋望着她脸上罕见的怔忡,似乎想扯出一个宽慰的笑,弧度还未扬起,便牵动了内里的伤,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席卷而来。他整个人蜷缩起来,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了全力,额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,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。

绘夏吓得差点打翻药碗,慌忙上前却被崔元徵一个手势止住。

崔元徵下意识地伸出手,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颤抖的脊背时,生生顿在半空。她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侧脸,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,一种陌生的情绪攥住了她的心脏——不是怜悯,而是一种更尖锐、更无措的东西。

待这阵咳喘好不容易平复,楼朝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瘫软在锦被中,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。他缓了许久,才用那粗嘎得几乎辨不清原调的嗓音,断断续续地解释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:

“连累你……卷入是非……对不住……”

崔元徵感觉自己的心跳,在那一瞬间,漏跳了整整一拍。她看着眼前这个深陷锦被、命若悬丝的男人,他自己已是这般光景,醒来后第一件事,竟是向她这个“施救者”道谢,甚至为可能带来的麻烦而致歉。这种纯粹的、近乎笨拙的善意,像一根柔软的刺,精准地扎进了她层层包裹的心防。

绘夏屏住呼吸,看着自家姑娘脸上闪过震惊、困惑,最终化为一种极为复杂的、她从未见过的动容,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。屋内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,和楼朝赋沉重而艰难的呼吸声,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,将这一刻的静默拉得无比漫长。

片刻后,崔元徵忽然深吸一口气,像是要驱散某种不自在。她移开目光,不再看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,再开口时,声线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质地,但若细听,尾音里却带着一丝极细微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:

“楼大人不必挂心…”崔元徵话音未落,执匙的指尖忽的一颤,药碗在掌心晃出细微的涟漪。她慌忙用双手捧住白瓷碗,莹白耳垂瞬间染上海棠色,声线不自觉地扬起:“保全你亦是保全我自己!”说着竟直接将药匙凑到楼朝赋唇边,青玉匙沿在烛光下泛着慌乱的光泽,“快、快些用药,莫要再言!”

绘夏见状以袖掩唇:“姑娘这般喂药,怕是半碗都要洒在楼大人衣襟上了。”她正要上前接过药碗,却见病榻上的楼朝赋强撑起身,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崔元徵的手背。这个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两人俱是一怔,药匙在碗沿磕出清脆声响。

“我、我自己来。”他声音沙哑如揉碎枯叶,接过药碗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腕间。仰头饮药的动作带着沙场历练的果决,喉结滚动间汤药已尽。待放下空碗,这个方才饮药时眉眼凛冽的男子,眼角竟泛起少年般的赧色:“是在下思虑不周……不该让音音妹妹卷入这般险境。”

崔元徵盯着空碗怔住,先前强装的镇定如春冰消融。她分明看见他饮药时紧蹙的眉峰,知他定然痛极,却仍周全地顾及她的窘迫。这般体贴让她的心口泛起奇异的暖意,连颈间都染上绯色,只得低头去整理本就不乱的衣袖。

绘夏望着两人一个羞怯低头、一个温柔注视的模样,抿唇笑着退至屏风旁。绢纱屏风上绣着的并蒂莲,恰映着这对各怀心事的儿女。她看见姑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,更看见楼朝赋即便伤痛缠身,目光仍如春水般萦绕在姑娘身上。

“咳咳……”楼朝赋突然一阵轻咳,指节泛白地攥住锦被,却仍在喘息稍平后勉强笑道:“这药……倒是比军中的汤药温和许多。”

崔元徵闻言,下意识地将一直焏在掌心的鎏金手炉递过去。那手炉上錾着缠枝莲纹,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。待意识到此举过于亲昵,想要收回时,楼朝赋已用未受伤的左手轻轻接过。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,那触感如春蝶振翅,在她心间漾开细密的涟漪。

“明日……”崔元徵忽然低声开口,在楼朝赋温润的目光中顿了顿,才继续道:“明日若巡检司的人再来,你也不必忧心,我自会周旋——”

“不可!”楼朝赋急声打断,因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口,却仍强撑着道:“我绝不能……再让你涉险。”

他声音虽虚弱,语气却异常坚定。屏风后,绘夏正将一支新烛换入青玉灯台,烛心突然“噼啪”一声轻响,迸出几点星火,惊醒了怔忡中的两人。

崔元徵慌乱起身,裙裾在青砖上旋开一抹流云般的弧度。

“你、你安心养伤便是,这些琐事不必挂心!”她语速不自觉地加快,耳尖染上晚霞般的绯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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